第二天,谢贺景真的要带绵绵出去。
他准备了一个巨大的野餐篮,里面塞满了各种进口零食和水果。
我看到那篮子里金灿灿的芒果时,眼皮跳了一下。
“绵绵对芒果过敏。”我提醒他。
他正在系领带,闻言,动作一顿,回头看我。
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耐烦。
“沈宥仪,你是不是觉得,只要绵绵一直依赖你,你就赢了?”
我愣住了。
他继续说,语气里满是讥讽。
“我知道,周岁宴上的事让你很得意。但你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来阻止我接近女儿,不觉得很可笑吗?”
“过敏?她什么时候对芒果过敏了,我怎么不知道?”
我气笑了。
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。
你不知道她喜欢听小猪佩奇的睡前故事。
你不知道她睡觉一定要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。
你不知道她摔倒了会自己爬起来,但需要一个鼓励的抱抱。
这些,你都不知道。
你只知道苏睫喜欢什么牌子的包,喜欢哪家餐厅的菜,喜欢什么颜色的玫瑰。
“我没有骗你,她真的过敏。”我耐着性子,最后解释了一遍。
“够了!”
他粗暴地打断我。
“我今天非要带她去!我倒要看看,她是怎么个过敏法!”
他像是在赌气,更像是在向我宣战。
我看着他执拗而又愚蠢的样子,忽然觉得很累。
我什么都没再说,转身回了房间。
随他去吧。
有些跟头,不自己栽一次,是永远不会长记性的。
他带着绵绵去了郊野公园。
他甚至还叫上了苏睫。
他发在朋友圈的照片里,他抱着绵绵,苏睫亲密地靠在他身边,三个人笑得灿烂,仿佛才是一家三口。
配文是:“爸爸带娃的第一个周末,完美。”
我哥把截图发给我,气得在电话里跳脚。
“他是不是有病!带自己女儿出去玩,还叫上那个女人!”
“宥仪,你赶紧把绵绵接回来,别让他们带坏了!”
我只是淡淡地说:“哥,别急,他会把绵绵送回来的。”
果然,不到两个小时,我的电话就响了。
是谢贺景打来的,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恐惧。
“沈宥仪!你快来中心医院!绵绵出事了!”
我赶到医院的时候,绵绵正在急诊室里抢救。
她小小的脸上,身上,布满了红色的疹子,呼吸急促,嘴唇发紫。
我冲进去,看到她躺在病床上,戴着氧气面罩,了无生气的样子,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,疼得无法呼吸。
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。
“怎么搞的?孩子芒果过敏这么严重,还给她吃?你们这些家长怎么当的!”
谢贺景站在一边,脸色惨白,手足无措。
苏睫也在,她眼眶红红的,一脸自责。
“都怪我,贺景,都怪我。我不知道绵绵不能吃芒果,我只是看她想吃,就喂了一小块……”
谢贺景看着我,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。
我没有理他,我的眼里只有我的女儿。
我冲到病床边,握住绵绵冰凉的小手。
“绵绵,别怕,妈妈在。”
幸好送医及时,经过抢救,绵绵的情况稳定了下来。
她被转到了VIP病房。
看着她熟睡的小脸,呼吸虽然还有些重,但已经平稳了许多,我悬着的心,才终于落回了原处。
我坐在病床边,一动不动地守着她。
谢贺景走进来,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。
病房里一片死寂。
半晌,他沙哑地开口。
“对不起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,真心实意地跟我道歉。
我没有看他,目光依旧落在绵绵的脸上。
“你的道歉,应该对绵…绵说。”
我的声音很冷。
他沉默了。
就在这时,病房的门被推开。
苏睫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。
“宥仪姐,贺景,我给你们熬了点汤,你们一天没吃东西了,喝点吧。”
她把汤放在桌上,走到病床边,看着绵绵,满脸心疼。
“绵绵怎么样了?都怪我,要不是我……”
她说着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我看着她精湛的演技,只觉得恶心。
“苏小姐,这里不欢迎你,请你出去。”
我的语气很不客气。
苏睫的身体一僵,委屈地看向谢贺景。
“贺景……”
谢贺景皱了皱眉:“宥仪,她也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不是故意的?”我冷笑一声,“一个口口声声说把你当‘兄弟’的女人,天天跟你形影不离。一个知道你已婚有女,还半夜给你发暧昧信息,让你陪她喝酒的‘女兄弟’。”
“现在,她又‘不是故意’地害我的女儿进了医院。”
“谢贺景,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?”
我的话,像一把刀,揭开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。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。
苏睫的脸色更白了,她咬着唇,眼泪流得更凶。
她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看着我,带着哭腔说。
“宥仪姐,你别怪贺景,都是我的错。我知道,你一直不相信我和贺景之间是清白的。”
“我承认,我爱他,我从大学的时候就爱他。我们在一起过,后来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。”
“这些年,我看着他跟你结婚,生子,我真的很痛苦。我只是想待在他身边,哪怕只是以朋友的名义。”
她一边哭,一边说,将一个爱而不得的痴情女形象,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然后,她话锋一转,看向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和暗示。
“宥仪姐,我知道你很爱贺景,为了留住他,你什么都愿意做。”
“就像这次绵绵过敏,其实……是不是也……”
她没有把话说完,但意思已经很明显。
她在暗示,绵绵过敏,是我为了陷害她,为了博取谢贺景同情,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。
我简直要被她的无耻气笑了。
我等着谢贺景的反应。
我等着他,至少,能为自己的妻子和女儿,说一句话。
然而,谢贺景沉默了。
他看着我,眼神里是怀疑,是审视,是权衡。
他犹豫了。
在他心里,我的话,和一个处心积虑的小三的话,竟然需要放在天平上称一称。
我的心,在那一刻,彻底沉了下去。
他最终,还是看向了我。
“沈宥仪,是不是你?”
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我的心上。
“是不是你,为了赶走苏睫,故意利用女儿?”
我看着他,看着这个我叫了三年丈夫的男人。
这一刻,我对他,再也没有了任何一丝一毫的期待。
我笑了。
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“谢贺景,你真可悲。”
我站起身,擦掉眼角的泪水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我的声音,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“离婚吧。”
小说《周岁宴上,女儿喊我兄弟爸爸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