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我清楚地看见,院墙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,佝偻着背,
头埋得很低——像极了奶奶生前的样子。
“是野猫吧。”大伯放下铁锹,脸色却不太好看。
后半夜我守灵时,总觉得有人在看我。
抬头往院里望,月亮已经移到了中天,正对着灵棚的方向。
月光穿过棚布的破洞照进来,在骨灰盒上投下圈光斑,像只眼睛。
我突然想起奶奶的日记本,最后那句“我发现了”。
她发现了什么?
是发现那东西盯上了堂姐,还是发现了摆脱它的办法?
天亮时,我在灵棚角落捡到片撕碎的黄纸,上面有几个模糊的字:
“槐…埋…”
院子里那棵老槐树,爷爷捡铃铛的地方。
难道奶奶想让我们把什么东西埋在槐树下?
葬礼当天阴得很重,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,像是要把整个村子罩住。
送葬的队伍刚走到村口,就飘起了细雨,打在黑伞上噼啪作响。
路过老槐树时,堂姐突然停住脚步,指着树杈:
“那里有东西。”
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,
只见最高的树杈上挂着团黑乎乎的东西,被雨水泡得发胀,看不清模样。
风一吹,那东西晃晃悠悠的,像是有人在上面荡秋千。
“别瞎说。”
大伯拉着她往前走,“那是前几年驱鸟挂的稻草人,早就烂了。”
可我看得真切,那东西的形状很奇怪——有头,
有佝偻的背,甚至能看出蜷曲的手指。
更诡异的是,它的“脸”正对着我们送葬的方向。
“走快点。”
爸爸推了我一把,声音有些发紧,“别回头。”
队伍继续往前走,泥水溅在裤腿上,又冷又重。
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,只见那“稻草人”的头好像动了一下,
正对着我们的方向“看”过来。
奶奶的墓地选在村后的山坡上,
按风水先生的说法,这里背山面水,能挡煞。
可我站在墓坑边往下看,却发现坑底的泥土是黑的,
还泛着股腥气,像是埋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。
下葬时出了怪事。
当八个抬棺人把骨灰盒往坑里放时,绳子突然断了,
骨灰盒摔在坑底,盖子弹开,骨灰撒了一地。
人群顿时骚动起来,几个老人脸色大变,说这是死者不安宁,怕是有怨气。
大伯赶紧让人往坑里撒糯米,可糯米刚落地就变黑了。
就在这时,我听见身后传来铃铛声——
叮铃,叮铃,又尖又细,像指甲刮过玻璃。
我猛地回头,只见老槐树下站着个黑影,
手里举着个亮晶晶的东西,在雨里闪着光。
是那个铜铃铛!
“别看!”
爸爸突然捂住我的眼睛,把我往山下推,“快走!它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