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回答,只是走到院子里抬头看。
奶奶房间的窗户对着东南方,爷爷以前住的偏房窗户也朝同一个方向。
如果两扇窗都开着,月光会像条线,把两个房间串起来。
爷爷死前盯着窗外的月亮,奶奶死后往堂姐床头爬,
而堂姐的房间,窗户也对着东南方。
这不是巧合。
回到屋里,我把铃铛翻过来,发现铃口处卡着团黑东西。
用指甲抠出来一看,是团干硬的泥,
里面还混着几根灰白的毛发——像是人的头发。
堂姐在葬礼前一天出了院。
她脸色依旧苍白,走路时总下意识地低着头,像是怕看见什么。
大伯想让她住回家里,她却死死抓着医院的门框不肯松手,
说什么也要在院里搭的灵棚守着。
”我不进去。“
她的声音发飘,眼神直勾勾盯着堂屋的方向,”那屋里有东西在看。“
大伯没办法,只好在院里搭了个临时棚子,铺了张行军床。
入夜后吊唁的人渐渐散去,
灵棚里只剩我、大伯和堂姐,还有那口盖着红布的骨灰盒。
香烛燃得很慢,火苗忽明忽暗,
把骨灰盒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个佝偻的人影。
堂姐突然抓住我的手,指尖冰凉:
”你还记得小时候爷爷给我们讲的故事吗?“
”什么故事?“
”山里的‘看月婆’。“
堂姐往灵棚外看了眼,月光正顺着棚子的缝隙钻进来,
”爷爷说,山里有个东西,住在月亮里,专看晚上出门的人。
“谁被它看中了,就会被它盯一辈子,直到把那人的‘魂’看走。”
我想起爷爷日记里的话——
【它在月亮里看着我们!】
我心脏猛地一缩:“爷爷讲这个故事时,有没有说怎么躲?”
“说要低头,别抬头看月亮。”
堂姐的声音开始发颤,
“还说…被它盯上的人,死后眼睛不会闭,会一直盯着月亮的方向。”
这句话像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。
爷爷死后直勾勾盯着窗外,奶奶的眼睛里映着月亮,他们都在看同一个地方!
灵棚外突然传来“咔哒”一声,
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。
大伯抄起墙角的铁锹站起来:“谁?”
院子里空荡荡的,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