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挂上点滴，小北终于安静睡去时，天已经亮了。

我浑身湿透，瘫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，感觉身体被掏空。

这时，旁边床位的家属在刷短视频，外放的声音很大。

“致敬最可爱的人！暴雨夜特战旅官兵紧急出动疏通下水道，帮扶受困群众！”

我下意识地抬头。

视频里，陆战秋没穿雨衣，浑身湿透，正背着一个小男孩涉水前行。

那个小男孩紧紧搂着她的脖子，是赵晓峰的儿子，航航。

而在她不远处，赵晓峰打着伞，一脸焦急地跟在后面。

视频的配文是：「最美逆行者！某首长雨夜背发烧男童就医，铁汉柔情令人动容！」

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“出任务”。

原来她在雨夜里背着的、焦急送去就医的，是别人的儿子。

而她的亲生儿子，在她的无视和冷漠中，差点休克在路边。

护士走进来换药，看到我脖子上被小北抓出的血痕，同情地说：“孩子妈妈呢？怎么这时候还不来？你这也得处理一下，不然感染了。”

我低下头，看着手背上还没干透的泥渍，声音沙哑得不像话。

“死了。”我说，“孩子妈妈，昨晚死了。”

小北住院的第三天，陆战秋依然没出现。

倒是岳母，提着一保温桶鸡汤来了。

她一进病房，不是看孙子怎么样了，而是先嫌弃地用手帕捂住鼻子：“哎哟，小北怎么又病了？我说林浩，你是不是克妻克子啊？陆战秋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，工作忙得脚不沾地，还得操心家里。”

我冷冷地看着她：“妈，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，小北需要静养。”

“嘿，你还赶我走？”岳母把保温桶往床头柜重重一放，“我是来告诉你，晓峰也不容易，航航这次肺炎住院花了不老少钱。陆战秋把这个月的工资都垫进去了，你别问她要钱了。”

我正在给小北削苹果的手猛地一顿，刀刃划破了指腹。

“凭什么？”我转过身，死死盯着岳母，“陆战秋一个月工资一万八，全给赵晓峰？那小北的医药费怎么办？他的康复课一节就要六百，一个月要上二十节，这些钱从哪来？”

“你不是以前那个什么……同声传译吗？你也赚钱啊！”岳母翻了个白眼，“再说了，小北这病就是个无底洞，我看也就是个傻子，治不治有什么区别？还不如把钱留给有用的孩子。”

“啪！”

我把水果刀拍在桌子上，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
“你再说一遍？”我浑身发抖，指着门口，“滚出去！这是我儿子，不是傻子！你没资格这么说他！”

岳母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，随即坐在地上开始撒泼：“哎哟喂，女婿打岳母啦！大家快来看啊！这日子没法过啦！”

小说《向北而生，向爱而行》 试读结束。